“清兒，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？你可是我養了二三十年從尺把長養大的，是不是娘要吃兩條魚也讓你心疼了？要是這樣，我還真得讓族裏來評評理，兒子抓的魚去可以去送給那些不要臉的女人吃，卻不啥得給娘吃，想問問族裏長輩們，這樣的兒子還要不要養！”朱老婆子被朱正清盯著她的樣子不自然了，於是用老一慣的強勢來壓他了。

“不，娘要吃還有什麽啥不得的。兒子可是娘十月懷胎辛辛苦苦才生下來的，不要說養育恩，就是這生育恩，兒子也無以為報。”

聽到朱正清特別咬重了“十月懷胎”幾個字，朱老婆子一驚隨即用微笑掩飾自己的驚心：“這還差不多，總算不負我養大了你。花兒，去叫你五哥挑兩桶活水回來，把這魚好好養著，等後天過年吃。”

看著母女倆挑了十幾條比較大的魚離去的背影，朱正清邊清魚邊若有所思的盯著朱老婆子，眼睛眨也不眨。

也不知道這朱老爹抽什麽瘋，顧明蘭送魚回來剛進門看到盆中就餘下幾餘小魚兒，還未來得及這魚哪去了，就讓朱正渺把兩人叫過去了。兩人進了正屋一看，沒想到去了鎮上學做生意的朱正標回來了不說，連朱正林夫婦也在座。

莫非有什麽大事不成？要不怎麽會這麽隆重？

朱正標自分家後在家裏捂了一段日子，也不知從哪天開始，竟然去鎮上跟著他大舅兄到店裏學起做生意來了。

按牛心菊與別人的聊天中得知，說是她娘家給了銀子，在她長兄店裏入了一股，如今朱正標正學著當掌櫃。

銀子是從哪來的，顧明蘭從不關心。是娘家的也好，是婆婆給的也罷，反正與她無關。只是她似乎聽到朱梅玲在說，朱老四的股金，竟然是朱老婆子把她的聘禮給了他去入股的。

聽到這個消息，顧明蘭其實是無語。

既然都是親生的兒子，為什麽這老太婆對朱正清這麽苛刻？而對從朱正福開始，到朱正標再到朱正渺，她似乎都疼愛得多。

懷疑朱正清是抱養來的想法，顧明蘭越來越強烈。

朱老爹見人到齊了，清清嗓子說：“今天標兒也從鎮上回來了，這家裏人就劉了，那就說一下過年的事。都說父母在不分家，我們家雖然分餐吃飯，可是也沒到真正分家的那一步。正月裏親戚多來往多可不能讓人說笑話，因此這年還是得一塊過，後天晚上大家就一塊過年，你們小家裏就不要過了。”

對於如何過年，今天朱老爹說起過年的事，顧明蘭是一點也不熱情。與這樣的一家人過年，那過得肯定沒意思。不過，躲不過就只得忍著。

反正這個家裏都是朱老爹作主，朱老太婆為輔，當兒子媳婦的是沒什麽話語權的。對於朱老爹提出來的過年辦法，朱正林夫妻不吱聲，顧明蘭就更不吱聲了。

沒人做聲那就是默認了朱老爹的方法，顧明蘭以為沒什麽事了。既然當父母的一定要給孩子過年，那他們就不客氣了。

可是，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，顧明蘭把這公公婆婆想得太好了。

朱老婆子見大家不了聲，似乎怕人走了一樣急急提出：“既然已經分餐，你們各家賺的銀子也沒有上交公中，那這過年的花費也得大家平攤。這回家過年的按人頭算，大人三十個大錢，小孩子二十個大錢，你們把銀子交上來，讓標兒明天去鎮裏辦回來。”

一家人過年還得AA制？想不到這個老太婆，竟然有先進千年的思想，顧明蘭心中一陣恥笑。

朱家的兒子這些年的收成一五一十的都交給了她，除了吃了用了的，朱老婆子手上可有不少存銀與存貨，她一言定音，她手上什麽也沒有。當兒孫的回家過年，你們自備銀子吧！

你們出銀子，父母掙面子。

這做爹娘的，想得還真周全。

看朱老爹似乎也讚成老婆子的話，顧明蘭從內心特底鄙視這老兩口。特別是朱老爹，他是一朵完全的腹黑‘白蓮花’，明面上做得似乎很公平一般，可一旦涉及到銀子，那是裏子也不顧了，而且還容不得小輩多一句嘴。

不過，在這種場合，顧明蘭自來是不去說什麽，這可不是那言論自由的時代，這是那個一句話說得不好，就會被這老太婆扣上不孝名的時代，這個時間這個場合，她可不想當個炮灰。

再說，在眾人面前，她從來不會不給朱正清面子。對於在房間裏，就是要讓他跪搓衣板，他也會由著她來就行。

朱正林一家對這個家本是無半分感情的，而且他不想欠這頓飯，於是第一個表態：“行，長輩作主就行了，我這六口人，兩個大的四個小的，一共一百四十個大錢，一會我就送過來。爹，沒什麽事了吧？沒事我們就回去準備銀子了。”

過個年也就四個葷菜四個素菜兩個主食，一家一百個大錢，這飯食不會虧，這爹娘也真想得出來這辦法。往年大哥一家過來過年，也就是湊上兩葷兩素的菜食，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湊銀子過大年的事。

朱正清聽著心頭難受極了，見自己大哥準備走了，他也站起來說：“那一會我就把我們家的一百個大錢送來。”

“慢著，光是這大錢哪裏能過好一個年？每家再來一葷一素吧。老大家出什麽、老二家出什麽、老三家出什麽，你們就商量著辦，別出重了，省得菜式不多。”見兩個兒子出銀子出得這麽爽快，朱老婆子暗道，今天他們肯定賺了不少銀子。

於是，她忍不住了。

朱老婆子一席話，頓時讓廳子裏眾人面面相覷，連朱老爹也低下了頭。

顧明蘭暗自搖頭，這老太婆還能不要臉點麽？

朱正清心中極度難受，他心情十分不好的開了口：“這樣吧，今天上午娘從我這裏拿了十幾條魚過來，最少也有五斤重，這個菜應該算我添的。一會我再讓媳婦送個灌腸來，我家就添兩個葷菜好了，大哥你幫我們添個素菜吧。”

“什麽？那魚也算你添的過年菜？”朱老婆子像見了鬼似的看著朱正清。

一聽盆裏只餘下那幾只小蝦米一般的小魚兒竟然是朱老婆子所為，頓時顧明蘭心底窩了火：千防萬防，她竟然還沒有完全防守到家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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